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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貳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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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綰與暮遲困在陣內已是一天,自然全然不知外面情況如何,且這陣法詭異多變,他們已是自身難保了。

君綰看著站在自己前方的暮遲,覺著心下甚暖。暮遲他出門作戰時喜穿深藍色的衣服,將三千青絲盡數綰了,長長地垂在身後,英氣勃發的模樣。

君綰覺著,到真不怪那眾多的仙子對他如此喜歡,只是因著暮遲他確實生了副好皮囊。

正想著,便見得暮遲跳了過來,抓了自己便走。

君綰驚了一驚,很快便反應過來,看了四周,道:

“暮遲,你覺得怎麽樣?”

暮遲眼皮都沒動,道:

“很沈。”

君綰搭了他的手,輸了些靈氣給他,道:

“應是靈氣耗損太大的緣故,我們還是…”

“我說你沈。”

君綰:“……”

靜默一瞬,君綰戳了戳他,道:

“那你放我下來罷。”

暮遲看著前方,勾了一抹笑來,道:

“你怎的這般傻,別人說什麽都當真…”末了一頓,垂了眼睛看了看她,道:

“阿綰,你放心,你既入了我真我臺,便是我的人,我自會護你安好。”

君綰心下動了動,微仰了臉看了他,道:

“那麽蓿樓也入了你的真我臺,你且護她不護?”

暮遲皺了眉,挑了個地方落下,看了她道:

“好好地提她做什麽,她法力甚高,又何須我護她。”

君綰沈了眸色,看了他良久,道:

“暮遲…我受傷了。”

暮遲見她眸色淒淒,還帶著莫名的執拗,心下疼了一疼,便理了理她的頭發,輕柔道:

“我知道,放心,阿綰,我定讓他百倍償還與你。”

可是我疼,暮遲。你怎麽不問我疼不疼?

君綰垂了眸色,不再說話。

暮遲只當她是累了,便看了看四周,道:

“阿綰,我們困於此陣大抵也有一天了罷,此陣甚為龐大,茫熾他法力不夠,此時當調息去了,你且休息一陣,待我去察看察看這該死的陣法,好護得你出去。”

君綰靠了棵樹,閉了閉眼,道:

“萬事小心。”

話音剛落,暮遲已去了。

因著君綰的緣故,他也不敢走遠,只在周圍看了一圈,伸手拈了些土壤來,細細看了看。覺著腦中有些什麽,卻又想不起來。

暮遲屈了食指敲了敲長戟,還未想明白,便聽得破空之聲,紛紛而來。

暮遲受困陣內良久,雖不若君綰那般弱小,卻因著茫熾設這陣法,真正該是為了他的,甚是兇險異常;又因著自己護著君綰,放不開手腳,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,平添了許多的新傷。

暮遲心下覺著乏力,卻仍是強撐了身子,退回了君綰身邊,揮了長戟替她擋住了暗器。

君綰見得暮遲額上冒汗,心下便知他力不從心,自己也強撐了站起來,背靠著暮遲站了,道:

“我的傷已好了很多,你且不必顧念我,只專心護得你自己便可。”

暮遲輕笑一聲,道:

“阿綰,你可別忘了我是戰君,當信我罷。”

語罷,長戟一挑,瞬間將攻來的暗器紛紛打落在地。

君綰回身,見得他笑,自己也笑了一笑,眼角卻見著他修長的手指微微的抖。她心下嘆了一嘆,暗道:暮遲,若我們今天都出不去了,能與你死在一起也是好的。

正想著,旦見得一枚骨鏢自暮遲斜方悄然而至,君綰驚呼一聲,還未及反應過來,便見得暮遲長戟一揮,將那枚骨鏢彈了回去。

君綰略略松了口氣,便見得暮遲臉色大變,破空之聲自自己後方傳來,竟已到了自己身前。君綰正打算生生受上一擊,然剛運功,便見得暮遲長臂一伸,將自己攬到了懷裏,那枚暗器便直直入了暮遲的肩。

鮮血四濺。

暮遲站立不住,即刻便退了好幾步。

君綰慌了神,立刻便扶了暮遲,顫了聲音,道:

“暮遲,你怎麽樣?是不是很疼?”

語罷,眼裏竟已盈了淚。

暮遲穩了身形,見得君綰著慌,心下甚暖,便強忍了疼痛,強笑道:

“皮外傷罷了,有什麽要緊,到是不值得哭的。”

君綰見他這時候還要逞強,心下又疼又及,正要罵他一罵,便聽得虛空裏一個女聲,道:

“嘖嘖,戰君真是好情誼,為著這樣的小蹄子,這般地作賤自己!”

君綰與暮遲俱擡了頭,看了她一眼,暮遲還未說話,便聽得君綰道:

“蓿樓,你騙我害我便罷,可暮遲不是你愛的人麽?你怎舍得這樣傷他!?”

暮遲沈了眉眼,深深看了眼蓿樓,便見得她也正看著自己,溫柔疼惜的模樣。

暮遲別開了臉。

蓿樓見得暮遲這般,也冷了臉色,看了君綰,道:

“笑話!我騙你害你,可有證據!?別是被自己的好姐妹出賣了,到怪到我的頭上來!”

君綰冷冷笑了一笑,道:

“哼…那你又怎知我是被好姐妹出賣的!?”

蓿樓變了變臉色,覆又恢覆如初,道:

“不過是我路過緣情閣,看見的罷。”

君綰涼涼地看了她,道:

“是麽?呵…也是我自己不好,聽了暮遲被困便慌了神,來不及細想,覺著不對也沒有問清了再走…”頓了一頓,又道:“可是蓿樓,你可知菁蕪她從不喚我‘阿綰’?哼…這倒也不是重點,重點是…蓿樓,你可知道,菁蕪她根不就不認識茫熾!”

蓿樓變了臉色,厲聲道:

“是我又如何!君綰,今日我便要你葬身於此!”

語罷,竟入了結界,執了長劍便向君綰刺去。

暮遲長眉一挑,右手一翻,長戟已離了地面,向著蓿樓飛去。

蓿樓吃了一驚,半空裏翻了個身,生生躲過暮遲的長戟,借力了幾棵樹,遠遠地落在他的對面。

蓿樓咬了咬牙,向著暮遲道:

“阿遲,你讓開,我不想傷你。”

暮遲單手執了長戟,一手護了君綰,遙遙地看了蓿樓,道:

“卿虔峰的信是你送的?”

蓿樓白了白臉,不語。

暮遲點了點頭,又道:

“你到是好本事,卿虔峰的加急信,外人可得不到。”

蓿樓咬了咬唇,道:

“阿遲,你既不讓開,當不怪我不念舊情罷!”

語罷,人已如離弦之箭,向著暮遲飛了過去。

暮遲眉眼微動,執了長戟,與她過起招來。

蓿樓一面與暮遲過招,一面道:

“阿遲,你當真要這般護她!?”

暮遲不語,手下卻未停。

蓿樓越發的恨,道:

“阿遲,我這般愛你,你當真是看不到嗎!?”

暮遲微微看了她一眼,道:

“你傷阿綰諸多,還欲殺她,今日,我當替她一並討了。”

蓿樓心下劇痛,眼淚已盈了滿眼,道:

“那便來罷。”

語罷,手上招式一變,露出森森的殺機來。

君綰在一旁看著,只聽得他們兵器的撞擊,並未聽得他倆的話,現下旦見得蓿樓劍法一變,殺意盎然的模樣,心下十分擔憂。

暮遲受了諸多的傷,靈氣耗損甚大,當下雖護得君綰,卻甚為勉強。且要防著還在陣外的茫熾,便更是顧不過來。

一個晃神,蓿樓的長劍便已朝著自己的胸口襲來。

暮遲還未及反應,便聽得身後君綰一聲驚呼:

“暮遲!”

人已到了自己面前,蓿樓的劍,直直穿過她的胸口。

暮遲瞳孔一縮,想也不想,長戟便已脫手而出,直接穿透蓿樓的身體,釘在了樹上面,發出金屬的嗡鳴聲。

蓿樓受著氣風帶動,生生往後飛了出去,早在陣外看著的茫熾伸手一接,便將她帶出了陣外。

暮遲看也不看蓿樓,只長臂一伸,將君綰往自己懷裏摟了,連著點了她幾處大穴,才輕輕喚了喚她,道:

“阿綰…阿綰…你看著我…阿綰…”

他大抵是第一次這般恐慌,所以聲音止不住的顫抖。

君綰覺著眼前霧蒙蒙的,看不真切,只能模糊地見著暮遲的臉。然而他的害怕恐慌,她卻是能深刻感受到的。

於是君綰勉強朝他笑了一笑,道:

“暮…暮遲…上次蓿樓…她為你…擋…擋一枚鱗標…你…你說她…疼…咳咳…她…因茶水…燙了手…你也說…說她疼…咳咳…”她喘了喘氣,接著道:“那麽暮遲…我這樣…你疼不疼…”

她的眼裏蓄滿了眼淚,一顆顆落在他的手上,滾燙滾燙。

暮遲一震,甚驚地看了君綰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她居然問他,他疼不疼!?

她問他,你疼不疼?

怎麽會不疼!?傻阿綰,這世間最最疼痛的事,莫過於此。

君綰還未得到他的答案,便見得朦朧中一抹亮色閃了一閃,泛著幽幽的藍。

君綰一咬牙,用盡全力翻了個身,最後替他接了茫熾暗襲的一枚鱗標,便徹底昏死過去。

暮遲一僵。君綰的體重還壓在他身上,體溫卻在慢慢變涼。

他的心似受了淩空一擊,瞬間便縮成一團。

暮遲冷了眉眼,面無表情地垂了頭,輕柔地將君綰掰過來,將她護在懷裏。眼裏的黑色開始一點點退去,本來蔥翠的樹木開始從根部發灰,一棵棵迅速化成粉芥,一成不變的天空越來越陰沈,空氣沸水般動蕩不定。

暮遲似毫無所覺,只盯了懷裏的君綰,喃喃地喚道:

“阿綰…你醒醒…我是暮遲…”

“阿綰…我求你…”

“我會護你安好…阿綰…”

大片大片的烏雲開始散去,空氣也開始平靜下來,白色的身影遠遠地走來…

“暮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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